那一天從台北飛舊金山的航班上,一位年輕的老外宅男對空服員臨時將我的位子換到他旁邊顯然非常有意見。
空服員與他交涉,告訴他我座位的視聽系統故障,可否安排我坐到他旁邊靠走道的空位時,明顯看得出他的百般不願。看到這種狀況,想當然耳的我也懶得再移過去。電影看不成我看書總可以吧?巧合到無以復加境界的是我坐上了皇帝位,抽中了上上籤,連閱讀燈都壞了。
好吧!再不願意我也只能移過身去,
「Excuse me, my seat…」
才說至此,這位老兄連瞄都不願意瞄我的,直接嗆:
「Shut up! I don’t wanna here from you.」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再不坐下去反倒顯得老子怯戰了,老大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打開視聽系統,找些喜劇讓自己開心些順便打算笑大聲些,讓這位老外宅男共襄盛舉。 看著看著,不旋踵,老外起身去洗手間,我自然得起身讓他過,一張臭臉不發一語地揚長而去。捱到他回來,再度起身讓他回位置時,老外宅男開金口了:
「You are totally without manner!」
這位褐髮老外看來並非魁武之流,我自認身體孱弱,不是孔武有力可以橫行鄉里魚肉鄉民的料,所以高中後便甚少與人幹架、逞凶鬥狠,可這一下我忍不住就火力全開,開幹了,劈哩趴啦地罵過一輪之後,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撂下一句:
「Enjoy it!」
悻悻然回到自己那一個甚麼都故障的角落療傷止痛。
這個插曲讓自己整趟旅程都不甚愉快,伴隨而來的移情作用對優越的白種人們更形厭惡。
隔天,帶著小希拉蕊到位於洛城的Farmer Market閒 逛,小希拉蕊不經意的揉了鼻子,她原本就脆弱的鼻腔再度因為北美乾燥的氣候隨著這個動作噴出了鼻血。 一時三刻只能用身上僅存的幾張面紙塞到她鼻孔內,然則出血量既急又猛,甫塞進去便立刻染紅,在那個當下束手無策的我手忙腳亂地用完手邊所有的面紙,在淚眼 汪汪的小希拉蕊面前,我又不能顯現出慌張的模樣,旁邊經過的幾位美國大嬸目睹了整個過程,二話不說地主動跑到店家幫我取來數疊面紙,有廁所的草紙、有店家 的拭手紙,看來明顯的來源不同。 不只一位的紛紛邊做動作邊告訴我應該要:
「Clamp her nose!」
我恍神回來,照著做,這才止住小希拉蕊血流如注的慘況。
我自是滿心感激地不住道謝,大嬸們笑笑地揮揮手;
「Good Luck!」
人情冷暖在短短的二十幾個小時內,從光譜的一個極端極其迅速的擺盪到另一個極端,苦痛於斯,希望亦於斯。 人與人不經意的交會迸出的火花,會點燃全然不同的情緒,不同的場域不同的邂逅交織起來,終終會激盪出你生命歷程中一個接著一個無比珍貴而我們稱之為人生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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